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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分崩離析

(強納森)

  儘管受過高度訓練,強納森還是往前翻滾了好幾圈然後才停下來,也許,是他故意的。他活該如此,不是嗎?在他做了那些事後。他四肢癱平躺在冰冷的地上,瞪著天花板。他什麼也看不到,一片漆黑。

  我叫你想辦法!但你差點殺死他!

  他的頭很痛──事實上,他的每個關節、每塊肌肉都因為從高處直接掉落到這該死至極的地上而痠痛著。他覺得很無助。是的,強納森向來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幫忙,但是此刻他只是感到……莫名的失落,帶著一絲絕望的情緒襲向他,而他上一次感覺如此,是在他失去賽蕾妮亞時。

  歐瑞安娜不是她,他告訴自己。她甚至只是個過客。

  強納森強迫自己爬起身。他蹲在地上,手肘撐在膝蓋上,開始觀察著周遭。

  這幾乎是個陰暗的下水道──如果有噁心的臭水味的話──他身旁的牆呈現圓形,好像他卡在一個管子裡,而這裡伸手不見五指。他小心翼翼的探測兩旁的寬度,是冰冷的金屬──大概可以站五個人,不算狹窄,適合近身搏鬥。高度則是強納森踮起腳尖伸手就可以碰到。

  這下好了,他該往哪個方向走?他是否會迷路、錯過岔路?假設他幸運救出薇若妮卡,出口又在哪?

  他頹然地往後一靠,體溫藉著金屬導走,但他不會冷。

  不,不。看著我,小亞。看著我。

  強納森無法停止腦袋裡歐瑞安娜的聲音,他不確定這代表什麼──他不後悔,但他仍感到一絲愧疚。來自他腦袋深處的陣痛越來越強烈,他雙手按住頭側,但只是更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敲擊著他的腦袋,彷彿要破殼而出。

  「薇若妮卡!」他放聲大叫,但他漆黑的視線裡誰也沒有。「讓我知道妳在這裡!」

  他的雙膝癱軟,扶著牆才站穩。他瘋了嗎?薇若妮卡不可能被丟在這裡,就算如此,萊恩也不會讓他輕易早到她。強納森希望得到什麼回應?薇若妮卡的尖叫聲嗎?

  強納森對這個念頭感到恐懼,他努力吞嚥著口水,感覺到汗珠沿著頸項滑落。這時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碰。

  不是很響亮,但是他能分辨方向。

  碰。

  低沉的撞門聲來自他的前方。

  碰。

  強納森沒有猶豫,耐著遽增的頭痛往前狂奔。

(薇若妮卡)

  「噢,說真的不必了!」我靠在門口,雙手交叉在胸前,推開那個表情看起來很受傷的女孩,她困擾地低頭看著手中的一盤餅乾。「雖然那超好吃的。」

  「可是……這是厄斯特先生交代的。」

  我咬著唇,盯著那塊似乎剛烤好的黑色巧克力豆餅乾。「這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三盤。妳一定不會想知道,我把整整一盤倒在馬桶裡,另一盤藏在妳衣服後面的口袋。」

  那個女僕──好吧,雖然她看起來甚至比我小好幾歲──的臉色立刻刷白,驚恐地瞪著我。

  「只是開玩笑,」我忍住笑說。「我只想要和萊恩說話。他為什麼要把我帶來這詭譎的地方?這是他家?」

  「厄斯特先生在忙。」女孩緊張地匆匆說完就馬上離開房間,我趕忙追上去,但她卻只是碰一聲在我面前甩上門。我只看到門外一片漆黑。

  我嘆一口氣,轉身讓自己靠在門上。整個房間裝飾豪華,水晶燈閃著奶油色的光芒,牆壁上鋪著柔軟的紅色絨毛,房裡只有一張超級柔軟的床和一個放著兩盤巧克力餅乾的木質櫃子。這房間沒有窗戶,所以純粹由排風口送風,雖然我沒有幽閉恐懼症,但還是讓我有點緊繃。

  好吧,我真的不知道我剛剛在幹什麼。

  我以為萊恩會帶我回家,但他似乎帶我回「他家」。我甚至有點驚訝我那時毫無疑問相信他……也許是因為強納森的眼神太可怕?我不太清楚,但是回想幾小時前的記憶,似乎有些模糊。

  我在床緣坐下,伸手抓了一塊巧克力餅乾把玩著。我開始質疑我是不是發瘋了?就這麼輕易相信萊恩?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著幾小時前強納森的眼神。

  他不會讓妳回家的。妳以為自己安全了,但妳錯了。我們團結在一起才能保護混血人。強納森的寶藍色雙眸確實很美……但是那倒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不只是冰冷──但我仍然跟著萊恩走了。

  我有點惱火的把餅乾丟向牆,發現這能消除我對自己的愚蠢的愧疚後,又丟了好幾塊,餅乾碎成好幾塊和粉狀落在地上,最後我把整個盤子砸向門,又砸了另一個盤子。

  我有點想大叫。萊恩當時只是用某種詭異的通道帶我到這個房間,只留下一句「等我一會兒。」我很確定我等了超過三小時。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抓起碎玻璃割下一塊床單包住手,然後再一一撿起碎玻璃,俯身趴在地上將頭湊向門口,然後開始從門底的縫隙滑出碎玻璃──或許有點蠢,但我只是不想再吃到巧克力餅乾。

  我訝異地發現,玻璃撞擊房間外的地面的聲音是響亮的金屬聲和一連串難聽的摩擦聲,而最讓我錯愕的是──一連串的咒罵聲逐漸接近。

  但是當我注意到時已經來不及了──門猛地從外往內撞開,我的頭狠狠地被敲到一旁,我尖聲咒罵著,連旁爬起來坐在地上,淚水因疼痛被擠到眼角。我按著頭頂,怒目抬頭瞪著女傭。「我他媽的不要再吃巧克力餅──」

  他眨了一下眼睛,低頭凝視著我,眉頭深鎖著。

  「強納森?」我尖喊著站起身來。

  「薇若妮卡。」強納森低語,聲音平淡地嚇人。接著他兩眼一翻,整個人昏過去往前跌。

  他往前跪坐在地,我連忙向前扶助他,「噢該死,你怎麼了啦?」

  「頭,很痛。」他痛苦地喘了一口氣,手指掐進我的肩膀。

  「你撞到牆了?」

  強納森慢慢地點點頭。「差不多。」

  「你是來找我的?」我皺眉低頭看著他。

  他點點頭。

  我瞇起眼。「我很美?」

  強納森搖搖頭,似乎很勉強地抬眼看著我,嘴角難掩狡黠的笑意。「我喜歡適時改變。」

  我生氣地退開身子,他輕呼一聲差點摔到地上。

  「真過分。」我瞪了他一眼,越過他的肩膀看向房間外,只是一片漆黑──但能從房間的光線看到一部分的地面:水管似的圓形黑色金屬地面。

  「外面是怎麼回事?」我有點慌張地說。

  「誰知道啊……」強納森一手按著頭痛苦地扶著牆站起來,他伸出一隻手也把我拉起來。「但我們最好快離開這裡,我的腦袋好像快爆開了。」

  「你知道路?我什麼也看不到。」

  「總之離開這個房間就是了。」他低頭指著地面閃閃發光的碎玻璃。「還有,那是什麼鬼?」

  「巧克力餅乾?」我咬著唇不敢看他,然後跳出房間。如果他知道那是我故意弄得玻璃,大概會想殺了我。

  強納森瞇起眼睛,冰藍色的雙眸像刀一樣銳利。

  「嗯,此地不宜久留。」我抓住強納森的手臂,踢上房間的門後,拉著他奔進黑暗。

 

  「記憶有點模糊,我記得一切的經過,但又不確定我的意識是否始終存在。」我皺眉著說。

  「妳那時很詭異。我看得出來。」強納森低語,聲音在圓形「水管」中迴盪不已。

  「為什麼?」

  「因為我向來很有說服力。」我可以想像他咧嘴一笑的表情,真想在他臉上揍一拳。「好吧,繼續說。」

  「我只是想回家,你知道,我不可能永遠待在羅馬營裡……但你卻突然出現阻止我們,」我回憶道,「不論如何,我和萊恩還是離開了──對,你向來不像是個好選擇。我們走了很長一段路,長到我懷疑萊恩是故意讓我混亂。」

  「對,這幾乎是我有史以來最困難的追蹤。」強納森說。

  「但你為什麼要救我呢?我以為你……很想殺我。」我聳聳肩。

  「我只是覺得這是對的,」強納森說,「我的直覺不錯。」

  「你不想殺我?」我挑眉問道。我不知道強納森是不是故意把聲音弄得低沉又嚇人……但確實有種磁力般的引力……我搖搖頭,甩開這個念頭。

  「你覺得我想?」他反問道,仍持續走在我身旁。

  「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一副『想活命就閉嘴』的樣子。」

  強納森爆出笑聲。「真的?但說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但那還是你的錯。」我微笑,雖然他看不到。那正好。「那時,在來這理之前,萊恩向我說了很多話……幾乎像是低語。」

  「比方說?」

  「他要我相信他,然後說什麼……你不是真的,巧克力才是真的。」

  強納森猛地停下腳步,似乎在瞪著我。「巧克力才是真的?」

  「好啦,開玩笑的。」我忍住笑意。「我喜歡事實改變。」

  強納森沒有答話,我可以聽到他呼吸的聲音越來越大和急促。

  「強納森?」我低語,「你還好吧?說說看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的頭……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好像有人從裡面……妳知道的,拿榔頭敲我。」他的聲音變得急促,手伸出來抓住我的前臂。

  「你需要休息嗎?我們可以停一下,你知道的。」我有點擔憂的轉頭看著他,他的手緊緊按在我的手臂上,手掌都是汗水。

  「一下下,就一下子。」強納森終於點點頭,我扶著他慢慢坐下,我可以隱約看見他臉上的輪廓──他靠著牆閉上雙眼,眉頭痛苦地緊蹙著,他的呼吸淺而急促,我緊瞅著他,懷疑他發燒了。

  「你感冒了嗎?」我悄聲問道,然後我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深色貼身T恤,身體顫抖著。「你的夾克呢?」

  「丟了。」他淡淡地回應道,然後沒有再說話,呼吸逐漸變沉。

  我皺眉。我不知道要怎麼離開這裡。沒有強納森幫忙,還要我扛著他,更是不可能的事。我發現這條水管有些微微的轉彎,但確像是永無止盡的。或許待在原本的房間裡會比較好?至少我們可以綁架女傭問她她是從哪裡來的?但現在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我確定這條水管有岔路,而我們只是延著右邊的牆壁狂奔。

  「我能做些什麼……?」我嘆口氣,有些緊張地伸手探探他的額頭。我驚呼一聲,不意外地燙的嚇人。

  我正要抽開手,沒想到強納森卻動了一下,伸手按住我的手,然後將我的手掌貼住他的臉側。

  「別走,小蕾……拜託妳……別離開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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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終於趕出來了(汗

給點回應嘍,謝謝:)

話說換了Katy新專的歌嘍,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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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ulia Holzm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